天神宙斯用闪电摧毁一棵果树,树上的果子却完好无损。宙斯派一只鸟衔了一枚果子,缝在自己大腿里,过会儿,一个公牛形的男人就从他大腿里钻了出来。
“你会生下一个拥有不死之身的儿子,他能使凡人忘记烦恼,给神带来欢乐。”宙斯对塞墨勒说。
整个孕期,塞墨勒沉浸在幸福中,快乐到听见音乐就忍不住起舞的程度。
天后赫拉担心塞墨勒威胁自己的地位,赶在孩子出生前采取行动——她变成老奶妈接近塞墨勒,怂恿她去求宙斯现出神的样子,以证明爱情。
在塞墨勒的碎碎念中,宙斯手握闪电显灵了,可怜的公主伸手去摸,瞬间被烧成灰烬:
但那胎儿还活着,宙斯将他从火中救出,缝进自己的大腿。
“大腿变成了母体,男孩很快降生……从母亲的子宫到父亲的子宫。”(侬努斯《狄奥尼西卡》)。
这个从宙斯大腿中生出来的男孩,就是古希腊神话中的酒神狄俄尼索斯。在古罗马,他被称为巴克斯。
婴儿狄俄尼索斯由河中仙女拉弥德斯喂养,一出生就有导师西勒努斯与宠物豹陪伴左右:


他还是丰产之神、水果之神、植物之神、精神错乱之神、疯狂仪式之神、宗教狂喜之神、节庆之神、戏剧之神。
他带来美酒、音乐与狂喜之舞,打破日常规则和界限,使追随者摆脱恐惧与忧虑,忘却压迫与束缚,因此还有一个别名叫“自由”。
对狄俄尼索斯的崇拜,公元前7世纪已确立。下面的陶器来自古老的伊特鲁里亚文明,酒神是位美髯公:
狄俄尼索斯坐着举起康塔罗斯酒杯 黑彩陶器 约公元前520-500年
色雷斯人的酒神,是美丽的骑豹少年。少年的身体与豹子接触的地方,画家细心地做了阴影,一点不单薄:
猎豹上的狄俄尼索斯 镶嵌地板 公元前330-300年
希腊南爱琴海地区的酒神是蓝调的,长翅膀,骑一头浓眉大眼的老虎:
她先是逼疯收养小酒神的仙女,又用洪水冲毁他藏身的住所,最后,赫尔墨斯不得不把小酒神交给赫拉的母亲瑞亚保护。
贝利尼和圭多·雷尼都画过幼小的酒神。虽然是孩童,但表现极不寻常,有时过于无邪,有时过于奔放:
左图:贝利尼 小酒神 1514 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藏
右图:圭多·雷尼 饮酒的巴克斯 1623 德累斯顿历代大师画廊藏
再长大一些,酒神应该就是21岁的米开朗基罗做的这样——肌肉还没有夸张隆起,小心翼翼试探自己力量的边界:
年轻的狄俄尼索斯,琢磨出了栽培葡萄树和酿造葡萄酒的方法。
赫拉的围追堵截使他精神失常,在大地上流浪,也将醉意传播四方。
这时的酒神,也许与卡拉瓦乔一样癫狂,有自毁倾向。他嘴唇苍白,手中的葡萄也烂了:
下面这幅画中,他的右臂扭动夸张,肌肉强壮,肌肤光洁。眉毛又弯又长,小脸泛红,微醺的样子。手也是肉乎乎的女性的手,轻拈酒杯,极尽妩媚之能事:
但果盘里的苹果已经腐烂——适当的发酵酿出美酒,不当的发酵导致死亡。
到了17世纪,画家着力表现酒神狰狞野蛮、未开化的一面,因为他属于异教的世界:
鲁本斯直来直去,他要画丑,就能丑得让你受不了。酒神那么多赘肉!看来饮酒真的不利于身材:
很显然,酒神征服了在座各位,正为他们轮流戴上葡萄藤冠:
这个酒神像一个生活优越的普通年轻人,不那么健壮,还有小肚腩,他身后的醉汉都比他身材好:

画面中吸引人的是农民的脸,他们有的直视观众,表情凝滞在欢愉中,显然已经喝高了:

酒神的形象有点虚幻,眼神瞧向远处,是画中唯一清醒的人:

这幅缺乏酒神道具的室内人体写生,本没有引发太多联想,直到人们听说这位特立独行的荷兰画家的结局:
保卢斯·博尔,死于1669年8月10日,在喝了一整桶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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