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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奈作品《春天》
模特：维多利安·莫涵
在马奈的许多绘画作品中，都有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比如《草地上的午餐》、《奥林匹亚》、《1866 年的年轻淑女》、《街头歌手》、《春天》《圣拉扎尔车站》等，尽管造型各异，但描绘的都是是同一个模特。
今天的观众一眼便能认出的这个女子，是巴黎著名男性画家的模特。
而鲜为人知的是，她本身也是一名艺术家， 并曾多次在著名的巴黎沙龙展出。
贫穷之家
1844 年 2 月 22 日，维多利安·路易丝·莫涵出生于巴黎一个工匠家庭。
父亲让-路易斯·艾蒂安·莫涵是一名青铜器铸造者，母亲路易丝·特蕾莎·莱梅斯是一名制帽工。
尽管父母不分昼夜地辛勤劳动，一家人仍过着十分清贫的生活。
随着维多利安一天天长大，她开始梦想成为一名艺术家。
但父母实在付不起她上学的钱，更没有钱让她请模特。
马奈作品《维多利安·莫涵肖像》
维多利安望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她站起来，退后几步，将身上那件麻灰色的布衣脱下。
那是一副发育早熟的胴体，尽管她才 16 岁。
片刻之后，她穿上衣服。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为了梦想，她将踏上一片未知之旅。
CHAPTER 02
不只是模特
维多利安 16 岁这年被 45岁的画家看中，成了他的模特。
这位画家名叫托马斯·库图尔，门下英才辈出。
比如亨利-方丹·拉图尔，约翰·拉法基，夏凡纳；
最重要的是，还有爱德华·马奈。
库图尔好为人师，一反常规，还专门为女性开设了绘画课。
托马斯·库图尔作品
维多利安一边为大师做模特，一边开始了自己的艺术启蒙。
她把库图尔讲的每一句重要的话都用小本本记下来，晚上回到家偷偷照着指示练习。
两年下来，维多利安自己也能画出一些小作品了。
当她把完成的作品拿给库图尔看时，大师频频点头赞许。
维多利安·莫涵作品
一天下午，维多利安在坐完模特之后，看见库图尔神情凝重，似乎有些心事。
于是便问他，“大师为何愁眉不展？”
库图尔放下画笔，“我曾教过的一个学生，想从我这借走一个模特。”
维多利安不解，便问道，“您准备让谁去？”
“还没定，”库图尔望着维多利安的眼睛，“他准备创作一件街头题材的作品”。
“不如让我去吧，”维多利安站了起来，“您收留我之前，我不是就在街头唱歌、弹吉他、拉小提琴吗？”
库图尔缓缓站了起来，拥抱了维多利安，眼里擎着热泪。
CHAPTER 03
成为马奈的缪斯
诗人波德莱尔常鼓励马奈和他的朋友们到当代的日常场景中去寻找灵感，寻找“现代生活中的英雄主义”。
初次见面，马奈就被维多利安身上的那股叛逆与神秘感所吸引。
1862 年，18 岁的维多利安第一次为马奈做模特。
马奈给了她一把吉他和一袋吃了一半的樱桃。
马奈作品《街头歌手》
模特：维多利安·莫涵
这幅画名叫《街头歌手》，描绘的是一个歌手离开一家肮脏的咖啡馆，摒弃了对工人阶级音乐家的现实和他们粗俗的浪漫艺术理想。
有着娇小身材、红色头发的维多利安很快就成了马奈的缪斯女神。
后来，马奈又给维多利安穿上了西班牙斗牛士服装，画出了《穿斗牛士服装的 V 小姐》
马奈作品《穿剑手服装的V小姐》
模特：维多利安·莫涵
这幅画受到日本版画的启发，马奈为了自己想要的构图，不顾透视法则，被同时代的权威们批评的一无是处。他们认为马奈就像个外行，除了骑手的透视不准，连女子脚上鞋子的比例都画不对。
但马奈丝毫不在乎，第二年，马奈创作了两件更加激进的作品。
这将引发了艺术界空前的“大震荡”。
而这两件作品的模特，依然是维多利安。
CHAPTER 04
《奥林匹亚》与《草地上的午餐》
1863 年春天，法国首都巴黎。人们情绪激荡不安，只因为“落选者沙龙”里面的一幅画。
巴黎人迫不及待挤进沙龙，只为亲口辱骂那一幅画。
画中女主角被他们恶意称作“小妓女”，她坚定的手放在大腿上，被人用“丑陋的癞蛤蟆”来形容。
马奈作品《奥林匹亚》
模特：维多利安·莫涵
群众的情绪愤怒，迫使主办单位把画挂得更高，并派两名警卫看守，以免画作被观众用口水或雨伞攻击。
《奥林匹亚》局部
画中的女人用冰冷的眼神面对观众，似乎在对观众做出评价。
《奥林匹亚》局部
这幅画马上被冠上《奥林匹亚》的名称，是向小仲马的《茶花女》中的女主角致敬。
虽然马奈原本想命名为“维纳斯”，但他也并不介意“奥林匹亚”这个名字。
马奈作品《草地上的午餐》
模特：维多利安·莫涵
马奈第一次冒犯巴黎上流社会的虚假品味是 1863 年初当他发表作品《草地上的午餐》。
这件作品与乔尔乔内的《乡村音乐会》有相似之处。
在他诠释大师的人物与场景时，他打破了当时的禁忌“只有女神或仙女可以以裸体呈现”。
而马奈的却画了当代女性，她裸体的身体在衣冠楚楚的男性前，显得更“吓人”。
《草地上的午餐》局部
民众指控马奈对大师不尊敬，画中女人被他们称为“不雅的荡妇”。
《草地上的午餐》局部
但马奈并未因此停止创作，他以大师提香的画作《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为新作品的灵感。
提香的维纳斯是艺术史上最迷人的女子之一。
马奈的野心，是想画一个现代巴黎的女神。
左：马奈《奥林匹亚》
右：提香《乌尔比诺的维纳斯》
在他企图呈现模特儿个性的同时，他也融合了古代跟现代人像的特征。
《奥林匹亚》局部
年轻巴黎女子躺在白床单上，她身体比例并不完美。
伸懒腰的小猫
《奥林匹亚》局部
她脚旁有一只小猫在伸懒腰；
手捧鲜花的黑人佣人
《奥林匹亚》局部
一位黑人佣人带来爱慕者们送的鲜花。
以这位“妖妇”的真实感，就足以诱惑人。
缎子鞋
《奥林匹亚》局部
手镯与丝绒带
《奥林匹亚》局部
她身上的缎子鞋、手镯以及丝绒带，反映了当时的时尚，也更突显她的赤裸。
从现代观点来看，我们或许无法了解当时引起公愤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画中女人的凝视。
奥林匹亚的凝视
“奥林匹亚”用一个强有力的目光，他并没有被访客检视，反而是她检视访客，一个男人被妓女做评价。
那些自己在外有情妇的伪善者无法接受这坦白的目光。
《奥林匹亚》局部
马奈试图展现奥林匹亚的傲慢以及脆弱，几乎全黑的背景凸显了她的身形。
画作像是光影的拼贴，乳白色的被单以及珍珠披巾都有着细腻的笔触；
而女子的皮肤更是光彩照人。
这两幅画激起的震荡，直接导致了后来的印象派的诞生，马奈也因此被称为“印象派之父”。
CHAPTER 05
分道扬镳
此后多年，维多利安·莫涵仍是马奈最喜欢的模特。
然而在跟随马奈 10 多年后，维多利安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懵懂少女了。
马奈作品《1866年的年轻淑女》
模特：维多利安·莫涵
维多利安开始上艺术课时，他们变得疏远了。
她也开始被马奈所反对的学院派绘画风格所吸引。
维多利安最后一次出现在马奈的画中，是 1873 年马奈画的一幅《圣拉扎尔车站》。
马奈作品《圣拉扎尔车站》
模特：维多利安·莫涵
画中女子表情的依依不舍，仿佛在向马奈做着无声的告别。
这些年来，维多利安一直深爱着马奈，但他们始终以柏拉图式的方式互相关心，未曾越界。
在此期间，维多利安还为马奈的朋友德加和比利时画家阿尔弗雷德·史蒂文斯当过模特，并与史蒂文斯关系密切。
CHAPTER 06
女艺术家
维多利安不像贝尔特·莫里索、伊娃·冈萨雷斯和玛丽·卡萨特这些女艺术家；
她们都拥有良好的家庭背景，以及雄厚的财力。
维多利安过去常常会嫉妒他们所拥有的机会，包括与马奈交朋友，并一起画画的机会。
马奈和维多利安也许是友好的，但马奈从未把她视为对手。
维多利安和她们（包括马奈）不属于同一个社会阶层。
阿尔弗雷德·史蒂文斯作品《The Parisian Sphinx》
模特：维多利安·莫涵
在为别人做了十多年的模特之后，维多利安终于攒够了钱，在 1875 年加入了朱利安学院为女性开设的夜校课程。
出于某种原因，这一课程的费用是男性的 2 倍。
而她的同学，也是各个非富即贵，要么富家千金，要么以获得奖学金入学。
维多利安既不是富家千金，也没有奖学金，只能勤俭节约，自费入学。
看到同学浪费颜料的时候，维多利安深感沮丧。
马奈作品《维多利安·莫涵肖像》
她会蹲下来，捡起同学扔掉的颜料来作画。
维多利安勤学苦练，终于学到了油画的精髓。
而这些东西过去她永远不可能学到，只能躲在一旁偷听，或只是作为模特观察。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维多利安·莫涵自画像
1 年后，她的自画像在 1876 年的巴黎沙龙上展出。
而讽刺的是，这一年，马奈提交的 2 件作品，却都被拒绝了。
维多利安·莫涵作品《吃面包的男孩》
后来，她又有在沙龙里 5 次展出作品（1885-1904）。
CHAPTER 07
人生低谷
1880 年代，维多利安继续为诺伯特·戈内特和更年轻的劳特雷克做模特，以此养活自己。
1883 年马奈去世后不久，维多利安写信给马奈夫人，提及她已故丈夫的诺言——如果他成功地卖掉了她为之摆姿势的画，他说过会给维多利安一些钱。
马奈夫人拒绝了她。
此后，维多利安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艰难。
深陷贫困的她开始酗酒。
维多利安·莫涵自画像
她日复一日在在蒙马特游荡。
向人们讲述马奈的故事——只要有人愿意请她喝酒。
后来，她又在皮加力广场前的咖啡馆，试图以弹吉他为生；
在走投无路之时，甚至还贩卖猥亵图片给蒙马特的娱乐业业主。
她被人们称作“叫卖者”。
而路过的小孩，会捡起石子砸她。
维多利安·莫涵作品
就在她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一个女人拯救了她，带着她离开了蒙马特。
这个女人名叫玛丽·杜芙尔，是一位钢琴教师。
CHAPTER 08
晚年
维多利安终于一天天振作了起来。
到了 1893 年，她又开始展出她的画作。
维多利安·莫涵
1903 年，维多利安成为法国艺术协会的一员，当时很少有女性能获此殊荣。
3 年后，维多利安搬出了巴黎市，和玛丽开始在郊区科伦坡同居。
在共同生活了 21 年后，维多利安于 1927 年 3 月 17 日去世，享年 83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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