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国到民国，两千多年的中国画里，
中国女人长什么样？
双眼皮、嘟嘟唇、巴掌脸、直角肩——是没有的。
无论胖瘦，一律是：细眉细眼、樱桃小口、面似银盘，还溜肩。
你可能会觉得她们不好看，有的甚至丑。
但王昭君能令“鸣镝无声五十年”、杨贵妃能让“六宫粉黛无颜色”，
中国女人之美，在文学中早就得到确认。
落实到画里，中国女人经历了什么？
如何从迷人变得雷人？从小甜甜变成牛夫人？
故事要从上古说起。
传说中国第一位画家是女人。
她叫嫘[léi]，是舜的妹妹。
画始于嫘，故曰：“画嫘”。
——《画史会要》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晋 顾恺之 洛神赋图 局部 宋摹本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这幅画主要用线，忽略鼻头弄脏的那一块，画得也相当优雅翩跹。
侍女的额头、鼻子、下巴都涂了白粉，是当时流行的桃花妆：
中国仕女画为脸部着色，一直沿用所谓“三白法”（额、鼻、下颌用较厚的白粉覆盖）。
《宣和画谱》录有47件张萱的画作，其中30多件是仕女画。
唐代美女的标准如下——以丰满为尚，脸蛋圆润，鼻如悬胆：
张萱 虢国夫人游春图 局部 宋摹本
辽宁省博物馆藏
南唐画家周文矩笔下的女人，乍看不美，细看没少下功夫。
宋代的皇后像，大体是定式，再根据样貌和身世具体描绘。
这位面罩绛纱的是宋真宗皇后，也是民间故事“狸猫换太子”里刘贵妃的原型：
下面这两位皇后，额头、脸颊、鬓角贴着珍珠花钿[diàn]，龙凤花钗冠繁琐华丽，然而人物面有戚色：
她们是徽宗和钦宗的皇后，于靖康之难被俘，客死异乡。
相比于王室的标准化形象，宋画里还有一种别样的人物状态，出现于《文姬归汉图》。
描绘夫妻时，女性在画面中处于主导地位，在中国画里非常罕见，也许因为文姬嫁的是匈奴人：
鲁迅写道：
由汉至唐也并没有鼓吹节烈。
直到宋朝，那一班“业儒”的才说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话。
……
此后皇帝换过了几家，守节思想倒反发达。
皇帝要臣子尽忠，男人便愈要女人守节。
到了清朝，儒者真是愈加利害。
——《我之节烈观 》
她们虽然被用心描绘，不过相当程式化，看起来有点呆：
仕女的发冠，与奇石呼应，用了差不多的勾勒和晕染方法：
与赵孟頫同属“吴兴八俊”的钱选，画出了动态，这在中国画里不常见。
宋末元初 钱选 杨妃上马图卷
弗利尔美术馆藏
她们的画像出自尼泊尔画家之手，画好后还要织锦，供奉在寺庙。
明 杜堇 伏生授经图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唐寅的嫦娥眉尾下垂，这“愁眉”不是妆容，是文人心绪的表达：
就是明代的仇十洲这样以描写妇女生活闻名的画家，也是平平。
千娇百媚的杨贵妃，一身市井气：
这女孩，薄弱到一阵风就能吹走：
在定式下画的清代皇后像，不追求所谓文人趣味，反倒清晰饱满：
张大千的仕女则受西画影响，有肩有胸：
百年西风东渐，西方审美意识融入中国，改变了明清以来绵软的女性形象。
晋 顾恺之 女史箴图 局部 唐摹本
大英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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