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勃朗被肢解的绝世名画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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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spiration of the Bataves
他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可一世,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阿姆斯特丹意气风发。
这幅画原本要挂在阿姆斯特丹市政厅的墙上。但是政府决定把它取下来,换上别人的作品。
倘若将四边裁掉,或许会有人欣赏这幅画的中央部分吧?
这绝对是一个十分残忍的惩罚,但他又为何受到惩罚呢?
但是他觉得高尚优雅的美淡而无味,他笔下的人物是有血有肉的平凡人,他的艺术呈现的是赤裸裸的人性。
1630 年代的阿姆斯特丹,天之骄子伦勃朗横空出世。他仿佛具有点石成金的本领。
他作画的题材包罗万象,充满动感张力的历史事件,让观者目瞪口呆、血脉喷张的故事,仿佛因上帝气息而栩栩如生的书籍,还有让人叹为观止的肖像画。
他和这座城市仿佛是天作之合。一如伦勃朗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阿姆斯特丹也是个绝无仅有的城市。
阿姆斯特丹在 1600 年代还是个小鱼港,但在 30 年后当伦勃朗抵达时,船只在码头卸下来自中国的丝绸,来自瑞典的铁、铜,和大众的新宠——糖和烟草。
阿姆斯特丹从穷乡僻壤摇身一变,成为远洋贸易的货物集散地,全球的经济重镇。不管你需要什么,阿姆斯特丹都有,这里仿佛 17 世纪的折扣超市。
阿姆斯特丹的港市繁荣景象,产生了一大批一夜暴富的新富阶级,他们不吝于展现财富,于是在运河旁大兴土木,建造优雅豪宅。
而豪宅里的宝贝,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墙上挂的是烫金的皮革,地上铺的是代尔夫特瓷砖。还有华美精致的镜子和呈现荷兰版图的世界地图。
这是皮革商人尼克劳斯·鲁特,他专卖最昂贵的俄罗斯黑貂。穿着皮草亮相不知道是他的点子,还是伦勃朗的提议。
这可说是史上最毛茸茸的一幅画。他身上的柔软皮草仿佛一条奢华的河流,皮草上的毛发在轻柔的静电中竖立,仿佛刚有人用手轻抚过这件皮草。
画中鲁特的胡须被修整得一丝不苟,眼神仿若貂一般地锐利、精明又不耐烦。
难怪摩根集团会斥资买下这幅画,这或许是史上最能呈现商人英雄气概的作品。
伦勃朗不仅对他富有客户及他们希望呈现的形象了如指掌,他对颜料的操控功夫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没人能像他这么入微地观察中老年人的眼皮,大财主泛着油光的鼻头和隐隐闪着泪光的眼睛。妇女戴上棉帽后紧绷、光泽的额头。
这是伦勃朗帮一名 83 岁老妇人画的肖像,目前收藏在伦敦的国家画廊。伦勃朗用一笔勾勒出画中人半透明的软帽边缘。他以大胆的笔触描绘她的眉毛和松垮的眼皮,略带茫然的忧郁神情和令人悸动的脆弱,让这个看似强悍难缠的老妇人显得柔和一些。
此时的伦勃朗不再是个单纯的画家,而是洞悉人性的心理学家。
那么,其他了不起的画家如委拉斯开兹、鲁本斯和凡·代克又在做什么呢?
他们画的是一张张有如面具的脸孔,王公贵族及教皇等人深思熟虑的脸孔。他们下笔前就知道该怎么画,他们画中人是千篇一律地面带坚韧、相貌堂堂、若有所思。
但伦勃朗呈现的是人们心底的真性情,这正是他作品动人心弦的原因。我们看得出他画中人戴的是一副假面,但反而会因此而更同情他们。
既然伦勃朗如此了解阿姆斯特丹有钱人的喜好,想必是在富裕环境中长大的吧?
其实不然,伦勃朗在位于阿姆斯特丹西南方向 25 英里处的纺织及大学城莱顿长大。他父亲经营一家开面粉厂,莱茵河潺潺流过他家的磨坊。他因此而被命名为伦勃朗·凡·莱茵。
伦勃朗是家中 9 个小孩里天资最聪颖的,他念完拉丁学校后就进了本地的大学。他 14 岁时辍学、立志当画家,展现了他对绘画的热爱。
他那时可没什么时间创作,因为小学徒整日都忙着调底漆、磨颜料、再用散发出肉腥味的亚麻油调色。还好那时候已经没有人用盗墓偷来的焦黑人骨来做黑色颜料,而改用煤灰。
终其一生,伦勃朗似乎都对油画颜料的朦胧美感爱不释手。他的同行中没有人像他如此专注地钻研它们从厚重到轻薄的质感。
这是他 20 来岁时在莱顿工作室的自画像,可以看出他对画作的沉迷。
仔细看看这间工作室,地上的木板已经龟裂,角落的泥灰斑驳,这就是重点。
但一名年轻人在这里和人类对艺术的亘古热情接轨。这正是这幅画感人之处。
如姜饼人般矮小的他,身上披着不合身的工作服,忘情地沉浸在绘画的世界中;
但画中的他并未提笔作画,而是凝视着一件我们看不到的神秘物体,这个谜团唯一的线索是画框上那道闪耀夺目的金光,那是理念发出的火光。
难怪身怀绝技的伦勃朗被当时荷兰最有影响力的金主康斯坦丁·惠更斯爵士(海牙宫廷的一位政治家、诗人、作曲家)相中。惠更斯将他誉为最有潜力的新秀,是一颗未经打磨的钻石。
尽管对伦勃朗赞不绝口,但惠更斯坚信伦勃朗在意大利会更有发展。
毕竟荷兰是个奠基于金钱之上的国家,而阿姆斯特丹正在声声呼唤他。
于是在 1632 年,伦勃朗来到了阿姆斯特丹,靠着帮人绘制充满故事性的画作和肖像,着实赚了不少钱。
他不只是个画家,也是个画商。他跟亨德里克·范·乌伦伯格合伙开了间工作室,收费教学生,绘制复本或受人委托作画。
他为什么会看上合伙人的表妹?那个有着圆滚滚的下巴和扭曲微笑的莎士琪娅·范·乌伦伯格。
她是个好女孩,娶了她,伦勃朗至少可以少奋斗 20 年。
莎士琪娅通过他们家厚实的背景,将伦勃朗介绍给社会各界政商名流。
要是伦勃朗有文采的话,肯定会卯起来写首情诗给她。不过她画了这幅讨喜的图画来纪念他们的文定之喜。
画中的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头戴草帽,手里拿着一朵野花。只有伦勃朗会把一朵残破的野花视为完美的象征。
他一有机会就画她执花的模样,她是他心目中的花之女童。
不过莎士琪娅住在北方的亲戚倒是不以为然,他们听说这对夫妻炫耀珠宝、皮草和华服的事迹后,颔首说道:“我就说他是看中她的钱吧!现在他们又挥金如土。”
他在拍卖会中竞标古代大师的杰作,还隔三差五去逛阿姆斯特丹的市集,手笔之大令人咋舌。日本武士甲、印尼匕首、罗马皇帝胸像,都被他收入囊中。
当有人觉得他铺张浪费时,他会且自圆其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艺术。”
伦勃朗还在阿姆斯特丹富人区购买下了四层的豪宅,这和一般画家的简陋住处大异其趣。
但伦勃朗一掷千金又如何?毕竟他是荷兰最成功的画家。全世界最有钱、有势之人争相收藏他的作品。
伦勃朗后来和金主决裂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因为他在 1630 年代全盛时期,没人比他更了解阿姆斯特丹第一代富商的喜好。
他们一方面想炫耀财富;但另一方面又想强调自己敬畏上帝,是视财富如浮云的平实男女。
他们每逢礼拜天就挤在教堂里听神父耳提面命说,“别忘了你们的贫贱出身,别忘了今日的富贵可能转眼化为尘土。”
这个靠着铁、铜和枪械致富的崔普家族富可敌国,永远打不完的西荷战争更是让他们大发国难财。
这个家族的大家长埃利亚斯·崔普,自诩为新教徒社会的中坚分子。守旧、不苟言笑的他是个信仰极其虔诚的军火贩子。
所以伦勃朗受委托为崔普身价不凡、待字闺中的女儿玛利亚画像时,知道必须以微妙的手法呈现她的贵气。
画中的玛利亚肤色白皙,脸上带着一抹纯真的微笑。身上披着令人瞠目结舌的蕾丝,暗示了崔普家族惊人的财富。
画家和模特儿间的关系很难拿捏,但伦勃朗似乎与富裕的上流社会水乳交融。
他很清楚有钱人的喜好,因为那些也正是他热烈追求的目标。
这是他在 1640 年画的自画像,画中的他 34 岁,盛装打扮,仿佛和过去的大师合二为一。
他看过提香为意大利诗人阿里奥斯托画的肖像,所以也以相同的姿势入画,穿着华贵长袍的他将手倚在气派的大理石台上。这幅画原本可被视为他沾沾自喜之作,但画中的他脸上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仿佛对自己的成就难以置信。
回顾伦勃朗这个人,不得不承认他颇有胆识。他由无名小卒一路成为艺术史上最胆大妄为的画家,永远自以为是地游走艺术的危险边缘。
但若想在阿姆斯特丹闯出名号,只画单人肖像是不够的。无论你画中的人多有钱,阿姆斯特丹毕竟是个企业之城,是资本主义的温床。
在这里当家作主的不是朝廷,而是企业。公司客户要的又是什么?
首先当然是要画得惟妙惟肖;但画家也得把企业里错综复杂的阶级掌握得恰到好处,企业成员必须同时入画。除了你推我挤之外,还有什么选择呢?
传统的做法是,画家可以放大篇幅以容纳所有的人,不然就是叫大家排成上下两排(如哈尔斯的《圣哈德兰的弓箭手》)。这是史上首度出现英式橄榄球的 15 人队形。伦勃朗的得意门生山姆·凡·豪斯登说得好,“只要一刀,就能砍掉所有人的脑袋。”
一向以剥除社会假面为乐的伦勃朗,自然不会这样就满足了。他说,干脆别管僵化的企业阶级,跳脱死板的公式,让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人形立碑变成有血有肉的真实社会事件。
而这就是他的成果——《夜巡》,这幅画是他在 1642 年受到一群布商和兼职民兵的委托绘制而成。
如同这个时期的其他杰作一样,伦勃朗再次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他在商贾、金钱的世界中找到了伟大。
大家都知道这幅画中的民兵并不是真正的士兵,真正的战争在前线打得如火如荼,这些不过是阿姆斯特丹的少爷兵罢了。
不过他们仍然希望能保有平民战士的幻想,心想有朝一日也能捍卫阿姆斯特丹的自由。伦勃朗的高明之处在于逢迎,但他的逢迎并不是让画中人显得年轻、俊美,而是更有分量得多。
他把一群身着华服,每逢周日扮演士兵的布商视为真正的士兵,让他们流露出上阵杀敌的气势。
所以伦勃朗没叫他们摆姿势,而是描绘他们在战场上的英姿。伦勃朗的画笔让他们从华而不实的少爷兵摇身一变,成为英勇非凡的禁卫兵。
你要怎么捕捉蓄势待发的那一刻?伦勃朗深吸一口气,心想豁出去了,于是大笔一挥,他将平常肩并肩、排排站的格式改成有前有后的动作格式,看画时会觉得那群军官和士兵对着我们直冲过来。
立体的意象,从黝黑的门口冲出画框,长驱直入我们的空间,爆发出炫目的光芒。
看那根直指我们而来的长矛,伦勃朗知道豪迈挥洒的绘画比任何文字叙述更能传达立体空间的幻象。
上尉的名字叫做弗兰兹·班宁·考克,他身旁穿着鲜黄色上衣的是他的中尉威廉·凡·卢藤博奇。
班宁·考克正在下令前进,他下令的手势在中尉身上投下阴影。大伙儿已经出发,身上流苏摇曳。
乍看之下,《夜巡》的场面简直是一片混乱,事实上它呈现的是乱中有序,自由和秩序奇迹般地结合。我想伦勃朗心目中的荷兰人就是这样。这就是他们成功的秘诀,是阿姆斯特丹的荣耀之处。
花钱委托绘制这幅画的人能不能超脱虚荣,超脱他们对惟妙惟肖的要求?
你仿佛可以听到他们在说,“这应该是幅杰作,毕竟这是伦勃朗的作品。我是个门外汉,但这幅画怎么看都像个大杂烩。”
这么说吧,大众对伦勃朗的崇拜稍稍降温了。至于伦勃朗是否察觉还不得而知。
总之这是伦勃朗一跃成为荷兰画坛金童之后,首度有金主对画作不满意到拒绝付钱的地步。
拒绝付钱的可不是什么寻常金主,而是有钱有势的安德瑞·戴·格拉夫。没人知道,戴·格拉夫究竟在不爽什么,但八成是伦勃朗日益自由的画风无法满足戴·格拉夫庄严稳重的自我形象。
为了追讨画款,伦勃朗迫不得已做了一件让他深感屈辱的事情。
但伦勃朗似乎突然间失去了命运女神的眷顾,成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贱民。原本处于全盛时期的他,意气风发、心想事成,突然间觉得风向变了,而且寒风凛冽。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伦勃朗追讨画款失败之时,妻子莎士琪娅却因罹患结核病而奄奄一息,因咳血而痛苦不已。
这对夫妻对死亡早已不陌生,莎士琪娅和伦勃朗亲手葬了三名子女,只有儿子提多还活着。
1642 年 6 月 5 日,一名公证人来到他们家记录莎士琪娅的遗嘱,9 天后她与世长辞。
他们用布草草裹住莎士琪娅的尸体,悄悄地把她送到城外安葬。
这幅画的特殊之处不一而足,其中一个原因是,这是莎士琪娅唯一一幅没有笑容的肖像。
画中的她以侧面入画,光洁脸部的线条锐利,迥异于伦勃朗的画风。
但他最后一次为她画上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仿佛下笔无法自休。
莎士琪娅紧紧抱着皮草披肩,似乎想抵挡死亡带来的阴冷。
但就这样说 1642 年之后伦勃朗的画风大变太过简单,这是由人生解读艺术的浪漫版本。
他的画风不再华丽浮夸,不再创作描绘生命喧哗、戏剧化的外在特征。
他仿佛调低了世界的音量,转而专注焕发自内在的沉静光彩。
这幅画画的不再是有钱人,而是一名斜倚在窗槛上的女佣,半身探出窗外,整幅画交织着纯真与性感。
他把我们当做艺术创作的伙伴,相信我们追求的不是无聊的细节。
问题是批评伦勃朗的人不认为他前卫得惊世骇俗,而是觉得他保守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为什么?
因为文化孕育了改变。荷兰人首度认为精致的品味比纯朴、虔诚更为重要。
荷兰人曾凭借纯朴、虔诚熬过与西班牙的战争。但如今是太平盛世。
到了 1650 年代,对战争的忐忑终于烟消云散。所以伦勃朗画风转趋黑暗之际,阿姆斯特丹的氛围却日益明亮轻快。
衣着简朴的开路先民鞠躬下台,取而代之的是珠光宝气、争奇斗艳的孔雀世代,其中不少人放洋留学过,回国后迫不及待地用都会时尚妆点朴实的祖国。他们追求的不是简朴,而是要效仿意大利人奢华、花俏的风格。
此时的荷兰人在佛兰芒艺术家安东尼·凡·代克的作品中发现了他们对戏剧化、鲜艳的色彩、优雅的举止的追求。
他们认为伦勃朗笔下浑浊的色彩,肌肉松垮、胸部干扁的人物,看了就让人提不起劲。
其实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富豪之家娇生惯养的第二代,以跟不上流行的父母亲为耻。老一辈心目中就只有宗教和生意,而且他们从事的生意竟然是低俗的贸易。
于是年轻一辈斥资买下乡间别墅,把家族投资的生意交给手染墨渍的账房打理,好让他们心无旁骛地追求高尚文化。
因为对他们而言,艺术不只是赤裸裸地呈现自然,当然更不是忠实呈现丑陋的原貌。
他们心目中的艺术是通往和谐的神圣道路。艺术是纯粹、是澄净,摈除一切奇形怪状的东西,迎来精致高雅的时代。
而这是伦勃朗没有任何虚伪矫饰的作品,一双粗大的手插在腰带里。
一切都显得如此破旧、憔悴。破旧的外套,泛红的双眼,这是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整幅画都十分粗略,他不再重视收尾。
事实上,伦勃朗此时充满实验意味的画风吓坏了当时的学院派。
他试图消弭素描和油画之间的界限。他对最重视的题材都依此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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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幅画中的女人,他叫韩德芮珂·索佛斯,是来自乡下的军人索佛斯的女儿,在莎士琪娅去世 7 年后来到伦勃朗家。
其实这时候伦勃朗已经有了个情妇,那就是儿子的保姆希特·狄克斯。
这幅画中的韩德芮珂俯视着下方的水面,她涉水的双腿很有幻想派的味道。
此时伦勃朗作画时已不再笔随意走,而是精心地传达感官体验。
所以韩德芮珂高举的裙摆和低低的领口使用的是厚重的油彩。
而她的手画的十分粗略、草率,几乎像是在跟画评家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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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晓得他跟那个女人在那栋大房子里搞什么鬼?听说她已经怀孕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伦勃朗越来越泥足深陷,他终于在 1656 年申请破产。
他的家当被拍卖一空,被卖掉的不只是家俱和日常用品,还有他收藏的艺术品。
1658 年,伦勃朗已一无所有。此时他的自画像又是如何?
他笔下的自己像国王,像天神。大刺刺地面对着观众,身披华丽金袍。
他的力量、魔法来自厚重奢华的油彩。画中的他丝毫不因破产而怀忧丧志,反而坦率地直视着我们这些自以为略懂艺术的小人物,一派庄严堂皇,但又兴味盎然。
光线洒在他高挺的胸膛上,圆滚滚的肚子像个精灵一般。身体紧紧贴着画面,似乎想看它能不能压抑住他的权威。
就算伦勃朗知道他的画风是问题的一部分,但也显然不打算做任何改变。
而正好相反,这幅画公然挑战了当时追求明确和曲线的主流审美观。
画了这些如此狂野粗糙作品的伦勃朗,看来真的气数已尽了吗?但其实不然。
身无长物,一文不名的伦勃朗,仍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阿姆斯特丹的新市政厅刚刚落成,顶尖画家都受到市政厅的委托作画。
走庄严线路的市政厅,内装给画首重调性,所有的画作都得内敛、古典、主题正确。听起来似乎和伦勃朗风马牛不相及?
首先受到委托作画的是画风可靠,有口皆碑的富林克,但后来富林克突然过世,所以有人提议找伦勃朗。
起先人们并不同意,但后来想想应该可以,伦勃朗已经破产,需要工作,他不会乱来的。在这重要关头,他还不得乖乖作画。
在拿到委托案之后,伦勃朗开始着手作画,依我个人的浅见,这幅画可说是他视觉想象的极致表现。但也是他最骇人的浩劫。
这幅画原本应该挂在大厅的拱墙上,市政厅要求他以荷兰建国传奇为题作画。
这段历史连小孩都耳熟能详。古时候被称为巴达维亚人的荷兰人反叛罗马人,他们的领导人叫做克劳狄斯·西菲利斯。
克劳狄斯原本跟罗马人并肩对抗他自己的人民,但突然他改变心意,认为罗马帝国的重税拖垮了祖国,所以他换边站,召集部落首领参加会议,宣布对抗罗马帝国,并要部落首领加入他。于是他们歃血为盟,战争于是展开。
但别忘了,这次委托的客户是荷兰政府,画家可以尽情美化这个谋反判乱的故事,前提是以古代为背景,而且手法高尚。
The Conspiration of the Bataves
丑陋、畸形、野蛮,画的主角是一群喋喋不休的粗鄙者,一群口嚼洋葱、心怀杀机的乱党。笔触猛烈、狂乱,结块的颜料有如战士脸上的油彩。
但这就是伦勃朗心目中的叛变,他从来没把叛党的领袖想成是个翩翩君子。
The Conspiration of the Bataves(Detail)
当时的艺术主流是以侧面像掩饰独眼龙的事实,伦勃朗悍然地以正面呈现独眼领袖的全貌,这就是他自由狂野的画风。搭配的尚有一把来自地狱的宝剑和一个不知是盛满葡萄酒还是鲜血的酒杯。
伦勃朗绝望地把它大卸八块,指望有人能买下其中一部分。
这是克劳狄斯·西菲利斯,不仅毁了伦勃朗东山再起的希望,也毁了他最伟大的愿景。
没人知道这幅画的全貌是如何,切割后幸存部分仅仅只是原作的五分之一。看到它时,我们很容易想到《最后的晚餐》,因为伦勃朗画了一幅充满世俗意味的祭坛画,神秘、危险、粗俗、亵渎。
没有蜡烛,唯一的光源来自迸发的自由——燃烧的理念。
看画者也许会觉得它尚未完成。粗糙得令人心惊,似乎还在创作之中。但在伦勃朗的画笔下似乎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说道:
“那就是你!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一件尚在创作过程的作品。这是我帮你们大家画的肖像,一幅大众的肖像,一幅忠实反映人性的众生相。”
让那些上流社会的人用复杂礼仪来凸显他们的伟大。他们甚至可以模仿其他的欧洲人,但是破产又过气的伦勃朗却是他们充满爱国情怀的良知。
他说,“一味追求时尚不过是自取灭亡。这才是你们的血肉,粗糙又诚实,你们野蛮的祖先,是他们让你们成为荷兰人。放下你们的羞耻,拥抱他们,推崇他们。因为你们珍视的一切其实都不重要。富丽堂皇的市政厅可能明天就会倒塌,阿姆斯特丹可能再度被大海吞没,只要拥有狂野自由,你们就是荷兰人。”
伦勃朗作画时当然不会默守陈规,他创造了历史上粗糙、真实的历史作品,一幅仿佛发出震耳狮吼的作品。
其实他若能一板一眼作画就能东山再起,再度功成名就。
伦勃朗吃尽了苦头,终于悟出真理,当主流时尚对他不屑一顾,当他和阿姆斯特丹权贵阶级交恶,他除了散尽家财之外,也尝到了苦涩的幻灭。
重点不是迎合客户的喜好,而是真正满足他们的需求。但人们却拒绝正视他的努力,于是他举刀挥向他呕心沥血之作。
这幅《西缅见主》是伦勃朗晚年最后几幅作品之一,圣婴的脸庞发出柔和光芒,照在老人的脸上,而双眼紧闭的老人明白自己终于看到了光亮。
这是伦勃朗 1669 年 10 月 4 日过世后在他家中找到的画作之一。人们一直以为这幅画尚未完成。
在那栋阴暗的小屋子里还藏着另一幅,世人认为还没有完成的作品。
它和之前的大师作品截然不同,它跳脱了拘谨的画廊,进入一个流畅真实的新境界。
The Conspiration of the Bataves
伦勃朗笔下的克劳狄斯·西菲利斯告诉我们,最伟大的作品往往不受时空或潮流的限制,它提醒了我们,最有说服力的艺术不见得是赏心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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